汉族太大了,所以研究汉族这个群体时,对其不同分支衍生出了民系的概念,指一个民族内部,有着共同或同类的语言、文化、风俗,相互之间互为认同的群体。
我们将汉族分为八大民系,前面汀州游记里所讲的客家便是其中之一,它是唯一一个不是以地域命名的民系,也是最早被冠以“民系”称呼的汉族分支。其他七个民系包括:北方民系、晋绥民系、吴越民系、八闽民系、湖湘民系、广府民系、赣江民系。
土楼一带的八闽民系,是指从江淮迁入,并与当地人融合的汉族,以闽南话为主,分布在闽南及沿海;而这一带的客家民系,是指经江西赣州进入闽西的汉族,以客家话为主。双方互相蔑称为福佬人和客仔鬼。
明清时期,客家人人口激增,促使他们由内陆向东扩张,而沿海的福佬人则受倭寇骚扰,再加之清政府的海禁压力,生活区域被不断压缩,被迫向西迁徙,两者在闽中山峦起伏、虫兽出没的博平岭相遇,即今天的龙岩和漳州之间,常发生资源和地域的掠夺。
汉族两大民系的斗争,再加上倭寇、野兽,和与当地土著人的冲突,这里可称之水深火热。生逢乱世的人们,只能以各自的血缘为纽带,择众而居,方能保护身家性命,所以逐渐进化出了防御性能为主的土楼。
第一站初溪土楼群。登高而望,原来土楼并非只有人们惯常以为的圆形,细看这个村落,便以方形为主。
事实上,大众对土楼的了解很晚,甚至晚到难以想象,因为直到1950年,土楼才进入大众视野,还一度被认为只存在于福建西部永定县的客家人分布区域,所以一开始得名“客家土楼”。
到了1980年,人们发现,原来在福建南部漳州的一些区县也有土楼,不仅客家人,八闽民系的闽南人也有土楼,于是改了称呼为“福建土楼”。
再后来,人们又发现,不仅福建,相邻的广东也有土楼,数了一数,将近2812座,遍布在闽西南和粤东北的山地,所以目前称呼就仅剩了“土楼”。
土楼,就像北方的四合院,不用挨家挨户串门,选些有代表的看看即可,在龙岩市永定县和漳州市南靖县,大致有六片比较有代表的土楼群。来之前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土楼的游玩路线,也查了不少攻略,但土楼很分散,交通也不方便,看遍了大大小小的旅行团,即使号称深度游的,基本也只会围着几个人多的土楼挤来挤去,最多就是变成两天,多一两个土楼群而已,根本谈不上深度,没有一个到初溪土楼群的。但若自由行,公共交通不方便,必然要放弃一些,就要有些取舍。
这个时候,有过去的同事联系,顺便提起国庆,也到此游玩,还会开车,遂一拍即合,约好同行。携程联系一嗨租车,走起。
原计划路线为:龙岩市-初溪土楼群-洪坑土楼群-高北土楼群-田螺坑土楼群(住宿)-云水谣土楼群-河坑土楼群-漳州市-厦门市,全程两整天。
后来因为有孩子,行程比预期慢了些,路线中途调整为:龙岩市-初溪土楼群-洪坑土楼群-田螺坑土楼群(住宿)-高北土楼群-河坑土楼群-云水谣土楼群-漳州市-厦门市。
初溪土楼群,是这几个土楼群里最偏远的,也是交通最不方便的,所以也是基本没有旅行团的,在我们这次的行程里,它也是我感觉最值的。
基本没有商业气息,只剩小桥流水人家,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。那真是一种久违的感觉。
出停车场,先上了观景台观看村落全景,然后进村,要先过条小溪。
据称,先祖曾在这附近打猎,遇到三只梅花鹿,追至这条小溪边,忽然不见,四处寻找之际,发现了这一片世外桃源。于是便带领族人在此繁衍生息,并给村落取名“麤”。“麤”为“粗”的繁体,但后人觉得“粗溪”名字不雅,便取谐音,改成了“初溪”。
过小溪,首先进入的,是在村口的余庆楼。其建于清雍正七年(公元1729年),占地2100平方米,直径41.6米,单环三层,每层有34个房间。
这种土楼内部自然的风貌,正符合我心中的想象,很真实。事实上,从初溪出来之后,以后几个土楼村落里,凡是能进人的土楼,基本都是一圈圈的商贩,已看不到生活人家。
那也已不是我们想看的样貌。
从土楼出来,在旁边坐了一会,山峦不峻,微风拂面,阳光时隐时现,一大片的嫩绿,感觉好舒服。
集庆楼,上有楹联:集益鸣谦德,庆余积善徵。谦逊和积善,是主人最看重的品质。
这个村落所有土楼的名字,都是取了楹联首字,且大多带有“庆”字。
集庆楼建于明永乐十七年(公元1419年),非常气派,全楼没有一根钉子,很难想象它已经如此支撑和使用了近六百年,仍是如此完美。在《大鱼海棠》里,它有非常惊艳的出场。电视剧《下南洋》也在此拍摄,初溪土楼群所在的镇子,就叫下洋镇。
目前,在初溪这个土楼群里的人,都是徐氏后裔。墙上看到通知,很有生活气息:今岭下九世祖绳武公墓已修整完工,定于八月十六上午九点,开坟祭墓,望后裔相互转告,积极参与。
丧事用红纸,大抵也表现出他们对死亡的平和心态,和对年岁与寿命的知足与豁达。
福庆楼,楹联:福星光辉照,庆衍永兴隆。
在当地人悠闲态度的感染下,到此的游客也放慢了脚步,悠哉自得,慢悠悠走了三个多小时,大概也是我们逛得最久的一个土楼群。
善庆楼,楹联:善政安天下,庆云兆太平。
它是最年轻的一个土楼,建于1979年。白色的不多,比较少见。
绳庆楼,原楹联已不见,如今刻着:总路线万岁,大跃进万岁。是那个年代的产物。
其建于清嘉庆四年(公元1799年),是站在山坡观景台看去,那个最醒目的方形土楼。
内部淳朴而自然的生活。
土楼和县城的楼房对比,其实并不舒服,环境也不好,这里的人民也不富裕,反而还要习惯着很多来此猎奇的游人的羡慕:你们住着世界文化遗产?他们只是过着站在游客角度游客所希望的生活,只是这种生活,游客们未必能长期忍受。
村落里的墙壁上,印着:移风易俗,建设文明集镇,遵纪守法,创和谐农村。
当时以为要搬迁或者改居住环境,感觉挺悲凉的。后来上了龙岩政府官网,发现主要是在婚丧嫁娶方面的问题,主要是要避免大操大办、薄养厚葬、炫富攀比等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