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南省博有个故宫博物院藏海南文物展,这里不仅有作为皇家贡品的海南沉香和海南黄花梨,还有海南的玳瑁、椰子等其他工艺品。这次海南省博把这些文物引回故土展览,感觉挺好,毕竟故宫保存下来的皇家精品,更能反应出海南的物杰地灵。

  自两汉时,海南纳入中原版图,之后要履行朝廷规定的某些义务,即“土贡”。汉时主要是犀、玳瑁等名贵物产。文献记载,汉成帝立赵飞燕为后时,其妹献椰叶席,可见椰子此时也已晋升为汉时贡品。隋唐之后,海南再入王化,贡品就更丰富了,必不可少的还有珍珠。宋时又多了香料和槟榔,还有黄花梨。

  其中最为珍贵的,大抵便是玳瑁。玳瑁,一种海龟。其背上有十三块状如盾牌,分三行排列的鳞片,所以又称“十三鳞”、“长寿龟”,主要食物是珊瑚礁和海绵。其背甲有着漂亮的花纹,呈黄、黑、褐不规则图案,颜色层次丰富内敛,被誉为“海金”。古籍记载,夜伏沙汀,注目上视,与月争光,月之精华因入焉。但其爬行慢,一经发现,便很容易被捕杀,而且性成熟晚,且繁殖率低,种群恢复很难。现已属于濒危灭绝类物种,即使如此,每年仍能抓获不少非法捕猎和走私的团伙。
  它在我国有着悠久的赏玩历史,我们熟悉的汉乐府《孔雀东南飞》中“足下蹑丝履,头上玳瑁光”,便已有描述。到宋代,人们模仿它的花纹制出了玳瑁釉,到如今也算流行样式。清代用的最多,按清档案,仅雍正三年,入造办处镶嵌作玳瑁584片,计96斤。但哪怕皇室也要省着用,得制成薄片镶嵌到各类器物之上。

  玳瑁银里盖碗,清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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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海南省博里,还有两个比较特殊的展出,一个是海南黄花梨,一个海南沉香,都是极具海南特色。

  原始森林覆盖下的海南原本有不少黄花梨,一直被当地黎族百姓用来做寻常耕地、日常家具等。但到了明朝中期,它被作为地方土贡进了皇宫,逐渐被皇家喜爱,尤其那变幻多姿的纹理和迷人的特殊香味,让人痴迷。
  明熹宗朱由校,也就是著名的木匠皇帝,尤其喜欢海南黄花梨,甚至还亲自设计了家具,简洁的风格搭配上独特的花纹和点点清香,使它逐渐在皇家普及开来。虽然天启皇帝当皇帝一般,但木工的技术和眼光绝对出类拔萃,海南黄花梨逐渐在达官显贵中流行,被竞相搜罗,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。即使在明朝,一张海南黄花梨木床可以卖到12两,抵得上12个丫鬟的价格。
  到了清代,已经不是价格的事了,就连皇帝也很少拿得到,基本用的还都是明代储存的木材。主要是因为它的成长极为缓慢,基本要栽下15年后才开始结心材。一般20年的黄花梨,树的直径17厘米,而心材也仅仅2-5厘米,所以一般要百年成材。海南这次摩羯台风中,被称作“花梨王”的一颗海南黄花梨被吹到,无非也仅仅60年树龄,价值据说要260万。

  这是博物馆展出的标本,中间颜色深的是心材,坚实、虫不蛀、有香味,是可用之材。四周浅色的是边材,价值不高。黄花梨成材过程就是坚硬而又饱含油性的心材依靠边材滋养,再慢慢侵蚀边材的过程。这是30年的黄花梨,心材也只有一点,只够做手串。目前市面上基本已见不到海南黄花梨老料了,官方给的是濒临枯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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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南海是海南岛沿海居民的生命之源,他们滨海而居,因海而生。先民用九死一生的冒险精神,在南海木帆船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,不仅见证了沧桑海疆的变化,还守护着我们的祖宗之海。
  汉代,人们主要在近海打渔,唐宋造船业达顶峰,人们便把船开往远海。每年十一月起了东北风后,渔民借着风一直往南,到如今的西沙、南沙。那里水蓝沙白,物产丰饶,是现在流传着的“千里长沙,万里海塘”。

  琼海潭门已有几百年远海捕捞历史,明时他们就已在西沙、南沙群岛上建造房屋,从事捕鱼。远海捕鱼东去夏返,往往数月,渔民只能中途住在群岛上。极目四周皆海,运气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生死富贵,所以这里有拜公祭海习俗。每逢出海时节,渔民会准备肉、饭、香等祭品去兄弟庙祈求出海平安。祭祀有三种:一种是远航启程前的“祭兄弟公出海仪式”,一种是远航归来的“洗咸”,一种是逢年过节和航行到新海域的“做兄弟公”。
  这里祭祀的兄弟公并非神话人物,而是在海上遇难的108位渔民。相传明朝,南海海盗猖獗,时常袭击渔船,潭门的108个渔民便拜为兄弟,立下誓言,组队同行,无数击败了海盗。后来在海上遭遇暴风雨,他们选择共进退,结果全部丧生。此后人们纷纷效仿,结拜兄弟,共御风险,并自发建立兄弟公庙,一是鼓励这种联合,二是纪念海上亡魂。

  当时的兄弟公庙遍布潭门沿海和南海众多的岛礁,如今依然可以见到很多珊瑚石堆砌而成的小庙,高1米,庙门巴掌大,门口立着数根燃尽的红烛,这就是兄弟公庙,又称“孤魂庙”。这是文教村的兄弟庙,楹联上书:兄弟联吟镜海清,孤魂作颂烟波静。祭祀兄弟公保佑渔民平安的同时,也在祭祀着那些出海未归的遇难者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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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海南岛在我国最南端,因有琼州海峡作天然屏障,使得它孤悬海外,战国之前处荒服之外。古有五服论,以天子为中心,根据距离和亲疏画五个同心圆,天子直接统治的称甸服,环绕天子的列国称侯服,侯服之外称作绥服或宾服,再外是要服,最外是荒服。与之对应的是朝贡制度,甸服每日朝贡,侯服按月,绥服按季,要服按年,荒服朝贡一次即可。此时的海南属百越之地,海南岛最早的民族黎族,由百越中的骆越发展而来。宋前常以“俚”称呼南方少数民族,带着贬义,宋后史籍均以“黎”做了替代。
  秦时,海南岛和象郡隔海对望。秦末,赵佗趁中原内乱,封关绝道,建南越国,定都番禺,统辖了海南。到汉武帝,南征百越后,于海南置珠崖、儋耳两郡,海南岛至此正式归入中原版图。可惜仅几十年,因岛上常年叛乱,中央无暇多顾,汉初元三年(公元前46年),汉元帝下诏罢珠崖郡(此前儋耳郡已并入珠崖郡)。从此以后,但凡王朝有弃地之念,都要引经据典到“汉弃珠崖”,成了一个模板。
  岛上并非一直管理真空,三国时期吴主曾派兵,南朝时的宋、梁、陈还曾设珠崖郡,更有冼夫人的诸多传说。隋灭南陈后,冼夫人率部归附,请置崖州,海南岛复归中原版图,此时已距“汉弃珠崖”656年。入唐,海南始有“琼”名,便一直处于中原版图了。

  往前一亿多年,海南岛本与大陆相连,后随着地质运动,形成了当今的五指山、黎母岭等山地。6500万年前,地壳运动导致海南岛与大陆相连处的地面下陷,海水涌入,琼州海峡出现。至300-200万年前,全球进入大规模冰川期,海平面交替上升下降,琼州海峡陆桥时有时无,所以生态发展还并未孤立。60-40万年前,来自大陆的巨猿、熊猫、剑齿象等通过冰川期的琼州海峡来到海南,至今还留下了化石。
  1万年前,落笔洞人出现,这是海南岛目前发现的唯一化石人种。落笔洞洞穴遗址位于三亚,是个天然的石灰岩洞穴,因洞顶中央有两根钟乳石如巨笔悬空,故得名。这里发现的人类化石,填补了海南史前文化的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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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儋州古名“儋耳郡”,因相传当地人耳长及肩,故得名。是海南第一个设立行政建制的地区,现为海南四个地级市之一。其为人所知,更多是因苏东坡。宋绍圣四年(公元1097年),被贬惠州的他再次被贬,惠州到儋州一千多公里,放到如今也是不近的距离。况且,宋时海南孤悬海外,蛮荒之所,贬谪至此的官员十之九不还,何况苏轼已花甲之岁。至徐闻,儿孙跪在江边痛哭,东坡叮嘱完后事,船进琼州海峡,水天无际,四顾穷途。

  那段时间苏轼很不顺。他的一生中有三个重要的女人,均姓王。第一任妻子是王弗,青梅竹马长大,至和二年(公元1055年)结婚,治平二年(公元1065年)去世,年27岁,留一子苏迈。三年后的熙宁元年(公元1068年),其妹王闺之成为苏轼第二任妻子,并育两子苏迨、苏过。熙宁七年(公元1074年),苏轼在杭州收歌姬王朝云为侍女,元丰二年(公元1079年),乌台诗案那年纳其为妾,其后育一子苏遁,夭折。元祐八年(公元1093年),王闺之去世,绍圣三年(公元1096年),王朝云去世,这是苏轼被贬儋州的前一年。

  最感人的作品给了王弗,那首《江城子》: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而王闺之伴随苏轼最久,流离的地方也最多,但留给她的诗句出名的不多。最好和最多的诗句,在视为知己的朝云身上,杭州相遇时便送上了“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”的千古名句,并收为侍女。去惠州时,王闺之已去世,只有王朝云相陪。在那里他留下了两首著名的《定风波》之一:万里归来颜愈少,微笑,笑时犹带岭梅香。试问岭南应不好,却道,此心安处是吾乡。朝云去世,他写了那副有名的楹联:不合时宜,惟有朝云能识我;独弹古调,每逢暮雨倍思卿。

  苏轼来儋州前,朝云刚过世,人们都觉得年过花甲的他会一蹶不振,可生性豁达的他,之后便写下了:我本儋耳人,寄生西蜀州。作诗之地便在东坡书院,可惜台风期间关闭维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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