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阳

  到沈阳出差,安排参观一个客户工厂,竟发现是国家4A级景区,这就是华晨宝马的铁西工厂。

  铁西,曾是沈阳的荣耀,也是辽宁和东北的荣耀,甚至是中国的荣耀,那是上个世纪建国之初。几乎从螺丝钉到发动机,从味精到毛巾,从中国第一炉钢水到中国第一台机床,再到天安门城楼上的国徽,这里能够造出几乎全部,那个时候的人们以铁西人的身份为傲,而铁西的GDP也一度和广东省相平。
  铁西,名取“铁路西边”之意,在全国同名的很多,但最有名的在此。

  东北曾被称为“共和国长子”,这次连续去了三个省会,我们每个人心底大体都会有个词:落寞。国企改制,东北经历了最剧烈的阵痛,无数企业停产,近30万职工下岗,这成了计划经济留给东北的历史包袱,而铁西的尤其大。当一个时代整体转向的时候,曾经的排头兵便成了最后一名。类似的事情曾在多时期、多地区上演。

  当共通的客观规律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上理性展开时,作为个体的人们将无可奈何地面对这个不可能回避的规律。这的国有企业曾给职工分配住房,还大多拥有着自己的学校、医院、超市、影院等设施,涵盖了全部衣食住行。很多职工在这里贡献了青春岁月,父母、夫妻,甚至包括即将长大的孩子,都曾计划着在这的工厂里扎根一生。这在那个年代被称之“铁饭碗”,本是人人艳羡,却在一夜寒风梦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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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段时间内,这里布满了焦虑情绪,时代巨变之下的个体,除了少数能成为英雄的,大多是无奈和茫然的。一部分人开始出门做点小生意,跑出租和开饭馆是最常见的,一个个叫张哥或李姐的馆子,搭配上廉价啤酒,很多都是老顾客。这就像他们另外的一个家,每当人生遇到些不顺或者难过的坎儿,过来坐一会,看到熟悉的老板娘依旧忙碌,看着熟知且有着共同境遇的老顾客日复一日,就觉得一切都还是老样子,岁月也不曾变,那似乎便都会好起来。
  “被安排”的体制瓦解了,而寒冬却漫长,人们终究要面对如何与失意和空虚的斗争,于是有了去年大火的一首歌曲《野狼Disco》里的情景:大背头BB机舞池里的007,不管多热都不能脱下我的皮大衣,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。那是东北霹雳舞流行的年代,我也赶上了那个时代,小时候的家乡来了很多东北人,如今细想方知是这样的社会背景。

  东北人好喝酒,如今销往全国的雪花啤酒,就诞生于铁西,后被华润收购。
  上图是辽宁本溪啤酒的包装,图案为红楼十二钗,因为辽宁认为曹雪芹祖籍本省辽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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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机器因为强大电能产生巨大工作量,能代替劳动力,这是工业革命的力量。人们认为工厂不会关门,也是这个道理,因为机器永远比人更有力量。可当没有跟上科技步伐后,铁西发现自己创造的价值已经和这个一日千里的市场不符了,成本变得入不敷出。
  工业变革并不意味着一定淘汰人力,它只是替代那些做着没有技术水平工作的工人,替代那些工人可能会因疲劳或失误而犯错误的工作,替代那些工作环境不适合人们的工作,替代那些人们效率不高的工作,而这恰恰正是人所不及机器的内容,是不可回避的客观规律,而不是你我可以选择用与不用的,不用便会落后。
  那曾经构成了我们的阵痛,所以终究不能放下学习,有科技能力,并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人,是永远无法被机器所替代的。

  如今,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到华晨宝马的铁西厂,穿上工作服、带上护目镜、拿着讲解器,参观这个平均不到一分钟就可生产一辆宝马汽车、自动化率已达95%,很多工序早已不需人工的工厂。
  它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正是这张图片展示的,为了避免工人操作底盘时弯腰,他们让车身倾斜60度,机器和科技并非取代人,而应是“取悦”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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