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银川,参加公司的人才评选,充当评委。
这次行程包括宁夏、青海、甘肃三省,预计时间要久一些,便带了三件衬衣、两件T恤,还有两条裤子,此外还有笔记本及简单的洗漱用品,把一个小背包塞到了八分饱。临行,犹豫再三,又放了一本胡兰成的《今生今世》,大概东西整齐,所以看起来不多。同行之人不大信,直到眼见为实。
一直有带本书出差的习惯,或在电脑里下载几部经典电影,不至于让旅途,尤其飞机上、火车上的时间只得与手机相伴。也许,正是这样的碎片时间,才更充实了一些自己。
胡兰成这个人如何,似乎已在政治角度上给定了性,看这本书,无非是想了解下他的文字,并无其他。一个如此之人,还能留下一本书被广泛流传,自该有他的道理,且不会再是浪得虚名。
刚读了一部分,几十页而已,其中一段话,让人竟然刹间醒悟:
白蛇娘娘又是个烈性女子,她盗取官库,且偷了天上的仙草,对白鹤童子及法海和尚都是舍了性命去斗,这样叛逆,也依然是个婉顺的妻子,中国民间的妇道实在华丽深邃。
还一句描述乡村:炊烟袅到庭前,亮蓝动人心,此即村落人家亦有现世的华丽。这与银川,竟极其类似。
此为飞机上所见的黄河,我们也仅知“天下黄河富宁夏”。
而大多数人对宁夏和银川都有着因地域而产生的偏见,即使已经第四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我,依旧如此。当飞机掠过银川上空,盘旋着下降途中,眼前的景象似乎进一步加深着来访者的偏见。你看,好干燥、好荒凉,处处沙漠戈壁,一片荒芜。
可就在把银川和荒漠挂上勾的猜想中,我们在市内突如其来地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水,大片大片的绿地,“塞上江南”原来是这么个样子。它的水和绿植,远比北京多得多,我们所认为干旱的城市,竟然还是全国首批水生态文明建设试点城市。
夜晚,七八点的时候太阳依旧很高,走出酒店随意走走。
酒店背后是西湖,眼前还有一片灯光带,走过去,是一个水上公园。沙滩,是的,银川市内,有个沙滩,一些人在这里游泳。
只是公园的灯光比较招摇,招摇的艳丽色彩,显然已不大适合一个中年男,也在不经意间显出了这个城市的文化程度。我个人感觉,在颜色选择上,越是有底蕴,越是尊重自然和懂得含蓄,尊重自然,是自然的艳丽;懂得含蓄,是人工的柔和。
在银川见到了不少人,发现本地人很少,有从山西来的,有从江西来的,还有河南来的,大多都是银川第二、三代。这里是个外来人口很多,占比很高的城市。
每每和他们谈及银川历史,他们耳熟能详的,便是曾为西夏国都,推荐你去西夏王陵,有些人能谈出一些西夏的事,比如忽必烈屠城,比如西夏文字,比如天龙八部里的虚竹,又比如贺兰山岩画。除了西夏,还能再谈的,便是羊肉和伊斯兰。而知道李元昊原为拓跋姓,他们属于党项羌的,微乎其微。
党项,是一个悲壮的民族。原来,一个民族被遗忘,竟是如此简单。
党项为羌族一支,另一支保存到现在的,在四川的汶川一代,因为512地震的缘故而伤亡惨重,即使这种毁灭性巨大,甚至难有望其左右者的自然灾害所带来的毁灭,依旧比不上文化侵蚀。
地震后,政府在汶川修建了足以彰显政绩的房子和公路,然后外来文化的撞来,直接导致了一个民族信仰的崩塌,所谓的羌族文化,恐怕也仅只存在于历史中了,那些文化的留存,恐怕也仅是服务于旅游者的猎奇,而非因生活文化所需而保留。想起当时读过的一本书《羌在高山深谷》,里面释比凄凉的背影,让人深思。
路上又看到了胡兰成的一段话:
最是年关难过,五元十元乃至四毫八毫都讨债躲债,衣饰与祭器在当典里不知没了多少。虽然如此,汉唐以来盛时的礼乐,人世的慷慨繁华,民间亦还是奉行。每年过年必赶市办年货,家家杀鸡,有的还宰猪杀羊,有必做年糕裹粽子。十二月二十三送灶君菩萨上天,除夕在檐头祭天地,祭天地要放爆竹。又拜家堂菩萨,有供养灶君菩萨从天上回任,旧的菩萨像送上天时焚化了,现在贴上新的,也是木版印的王者之像,旁边两行字:天增岁月人增寿,春满乾坤福满门。
民间的妇道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