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多年前第一次到西安,便差点来碑林,只是觉得自己水平不够,造诣不足,估计只能看懂宋体的小牌子介绍,书法家也仅知道几个,惊呼一下,不错哟。哪里不错?只能感觉大家都说好,所以才好。
这次是来这边出差,急事,差点直接从天津赶过来。只是下雨,太冷,回京拿衣服,这成了夏天之后的第一次长袖。
谈判还算顺利,但客户签字的时候犹豫,结果还要等,即使知道结果恐怕未必乐观,这个最是难熬。中途有些空闲,等着无聊,在鼓楼下吃了午饭,旁边有碑林,遂过去逛逛。
连绵阴雨后的初晴,西安路上的人们大多心情不错。
碑林在南城墙魁星楼下,始建于北宋元祐二年(公元1087年),原为保存唐开元年间的《十三经》、《石台孝经》而建,后经历代收集,规模逐渐扩大,清代始称“碑林”。
其位于西安孔庙旧址之上,又为西安碑林博物馆,已包含汉代至今的碑石、墓志4000余件,数量为全国之最,时代也相对完整,跨度长达2000余年。在1962年被列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进门,西侧有亭,其内有国宝级文物大夏石马。
大夏,是十六国时期由匈奴人赫连勃勃于公元407年建立,定都陕北的统万城(霸气的名字)。中国国号为夏的很多,作为区分,人们称其为“赫连夏”。
其曾在公元417年攻占了长安,并命其长子为大将军镇守此处,不过王朝只存在了25年便被北魏灭亡。此马出土于其子大将军之墓,是我国唯一一件有大夏纪年的文物。
东侧亭内有唐景云钟,因其铸于唐睿宗景云二年(公元711年)而得名。之前悬挂在长安城景龙观,后迁到碑林。正面有唐睿宗李旦亲书的骈体铭文292字,是李旦书法仅遗于世的绝少手笔,很是珍贵。
看建筑便知道了,这是皇家的碑亭,黄色琉璃瓦,其内均为满汉两种文字合刻的御碑,是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位皇帝为平定西北地区的叛乱所书写的给自己的纪功碑石。
前走,是一座攒尖亭,其内竖立着《石台孝经碑》。由四块石板组合而成,高5.1米,安置在三层石台上。在唐天宝四年(公元745年),李隆基亲自为其加注,为小字部分。
碑林共七个陈列室,不叫导游是看不明白的,但都是室内讲解,想蹭导游也容易。
第一陈列室,以唐开成二年(公元837年)所刻经石为主,故名“开成石经”,共114石,228面,65万字。
这12部经书是封建社会知识分子的必读之书,但因当时的印刷术不是很发达,为避免文人学士们在传抄经书时出现错误,并能永久保存,朝廷就把这12部经书刻在石碑上,作为范本,立于长安城国子监内,供人们校对。
我国自东汉开始,曾先后7次刻经,这是仅存的一套完整的石刻经书。因为清朝又补刻了《孟子》,故合成“十三经”。
第二陈列室,以唐代名碑为主。
首先是《多宝塔感应碑》,书写者是大大有名的颜真卿。颜体,字体端正,无一懈笔,历代被认为是学楷书最好的范本。石碑讲述了天台宗僧人修建多宝塔的经过,原立于千福寺,宋代被移至此处。
《三藏圣教序碑》,又名《僧怀仁集王羲之书》。碑上面的字都是僧怀仁从王羲之遗留墨迹中寻得,但布局、内容一气呵成,令人称奇。
第三室陈放的书体比较多,有隶书、篆书、草书、楷书、行书等等。
此为北宋和尚释梦英把《说文》之中的部首偏旁用作篆书而写,并以楷书注解,相当于“英译汉”的“篆译楷”,为后世了解汉字的演变过程,更深得了解篆书书法提供了素材。仔细看得话,其中的人、山、鸟等字特征很明显,篆书的象形特点显然比我们如今使用较多的宋体明显得多,也更符合汉字创造之初的本意,只是书写不方便不易于传播。
唐代张旭的《断千字文碑》,豪放而又不失经纬的狂草被国内很多人推崇。
第四室是宋元明清的碑石,书法为辅。
这是北宋时期雕刻的《唐兴庆宫图》,其中把宫殿主要建筑设置,甚至水渠、距离、名称都有详细注解,为研究那段历史也提供了有力帮助。
这个比较有意思,也更受欢迎些,看拓碑次数便知道了,为清代石碑。上面以儒家修养的标准“正心修身,克己复礼”八字组成了魁星形象,然后一脚翘起托起一个“斗”字,一脚立在“鏊”字之上,取“魁星点斗,独占鳌头”之意,为马德昭书画。这里有不少他的碑石,包括下一个展室的“一笔虎”和草书等,都比较有意思。
第六室,大多为诗词歌赋的碑石,清代为主。
这是《甄嬛传》里面的果亲王允礼的亲笔,《骊山温泉诗碑》。
第七室,放置着《淳化阁帖》,又称《秘阁贴》。北宋淳化三年(公元992年),宋太宗命王著将宫中所藏的历代墨迹都摹刻在枣木之上,因作品所处时期的年号而得名《淳化阁帖》。在那个年代,这要非常大气和开放的。
后来,枣木被毁,至明万历四十三年(公元1615年),肃宪王依据原拓本刻石,放置兰州,称“兰州本”。这里所展示的“陕西本”是后来费甲铸根据“兰州本”所摹刻。其荟萃了历代帝王、名臣、名家的书法之作,还包含有王羲之、王献之等人笔迹。
最有特点的是佛像的上半身采取浮雕,下半身则顺着雕刻的形态变成了石刻,不知道是下面的偷工减料,还是没做完,亦或就是这种风格。
大夏石马亭子旁边有个半截石碑,赑屃已经陷入了泥土之中。这大概也如书法、碑刻现今的遭遇。哪怕是中国最大、最有价值的碑林,来这里的人依旧稀稀拉拉。而来的人,如我这般几乎不懂的,又占了绝大多数。汉字的本意、文化的传承,似乎话题有点大,但这些和我们日益远去的书法密切相关的似乎都快不见了,免不了愁思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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