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牧被称作“小杜”,和杜甫很相似,除了磅礴的《阿房宫赋》,还有类似的“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庭花”,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,也是出自他手,忧国忧民的批判多些。
另一句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,不仅成了很多人批杨玉环的引子,也成了很多小说、电影去演绎的重要题材,但也仅仅是一个部分。而这本书,马伯庸则把它作为了全部。
他在写《显微镜下的大明》时,曾查了很多徽州文书,当时里面有个叫周德文的人,被迁到北京。他成了朱棣迁都北京时的一个负责催办钱粮、勾当公事的人,去全国各地采购各种建筑材料,支援京城建设。“东走浙,西走蜀,南走湘、闽,舟车无暇日,积贮无余留,一惟京师空虚、百职四民不得其所是忧,劳费不计。凡五六过门,妻孥不遑顾”。最后因为太过劳累而病死在宛平县。
朱棣迁都北京、疏通运河,都是大手笔,可每件大工程下,会有多少个周德文?历史上很多大事件,史书却往往着眼于王侯将相,下面的具体经办人,命如蝼蚁,却日夜操劳,可几乎没有费过书吏的笔墨。
这是马伯庸写这本小说的角度,由人尽皆知的“一骑红尘妃子笑”引出了运输荔枝的事件。从基层小吏李善德,从荔枝的保鲜方法和路线选择着笔,揭露了很多官场现象,写得酣畅淋漓,很精彩。
流程那种东西,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。
右相可知道,为了将这两瓮新鲜荔枝送到长安城,在岭南要砍毁多少树?三十亩果园,两年全毁!一棵荔枝树要长二十年,只因为京城贵人们吃得一口鲜,便要受斧斤之斫。还有多少骑手奔劳涉险,多少牧监马匹横死,多少江船桨橹折断,又有多少人为之丧命?
每到夏日,上头说要一块冰,中间为求安全,会按十块来调拨。下头执行的人为了更安全,总得备出二十块才放心。层层加码,步步增量,至于是否会造成浪费,并没人关心。所以右相要三十丛荔枝,到了都省就会增加到五十丛,转到经略府,就会变成一百丛,办事的人再打出些余量,至少也会截下两百丛。李善德无法苛责任何人,这与贪腐无关,也与地域无关,而是大唐长久以来的规则。
此事起于贵妃一句无心感叹,终于贵妃的一声轻笑。自始至终,大家都在围着贵妃极力兜转,眼中不及其余。至于朝廷法度,就像是个蹩脚的龟兹乐班,远远地隔着一层薄纱,为这盛大的胡旋舞做着伴奏。
那一瞬间,让他想起十八岁那年在华山的鬼见愁,当时一个少女脚扭伤了,哭泣不已,他自告奋勇把她背下山去。少女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脊背上,脚下是千仞的悬崖,掺杂着危险警示与水粉香气的味道,令他产生一种微妙的愉悦感。后来两人成婚,他还时时回味起那一天走在华山上的感觉。今日这荔枝的口感,竟和那时的感觉如此相似。